她看了一圈，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娇柔的声音随风飘来。
庭院里交谈声嘈杂，可楚雪姠还是听清了那是秦音的声音。
她脚下一顿，转眸看向隔壁房间的阳台。
阳台的落地窗是开着的，风将窗前的纱幔吹的一起一落，但房间里却没有开灯。
楚雪姠没有多想，转身抬步离开。
然而就在她路过那间屋子的门口时，门恰好打开。
楚雪姠下意识看去，正对上秦音的视线。
两人面面相觑，空气蔓延寂静。
片刻，秦音先回过了神。
她伸手将门关上的同时，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。
“黎小姐，希望我和深寒没有吵到你。”
话音落下，楚雪姠微微怔愣。
什么叫希望她和深寒没有吵到自己？
还没反应过来，楚雪姠却突然瞥见秦音唇角沾着一抹口红。
不像是不小心抹到外面的，反而像是……
这时，房间里蓦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：“秦音？”
楚雪姠浑身一顿。
季槐在秦音的房间里？！
所以那抹口红……
“我在。”秦音应声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楚雪姠。
她神色中划过一抹得意：“深寒，我先下去了，你也快点。”
季槐没再出声。
秦音收回视线，拿出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。
在看到溢出嘴角的口红时，她神情意外地挑了下眉：“原来我的口红花了，怪不得黎小姐这么看着我。”
她白皙细长的手指缓缓地抹去了嘴角的那一点红。
擦干净，秦音笑着收起镜子，抬步准备下楼。
和楚雪姠擦肩而过的那一刻，她故意压低声音：“深寒真的是太不小心了，黎小姐可不要说出去啊。”
秦音离开，走廊里只剩下楚雪姠一个人。
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攥在一起。
面上未变色，心底却传来点点刺痛。
果然，哪怕她早有预料这一天的到来，还是不能坦然地面对季槐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。
静默半晌，楚雪姠垂下乌黑的睫羽，掩去眼底所有情绪，转身离开。
回到庭院没多久，祁云榭也结束了交谈。
他在楚雪姠身边坐下，见她似乎有些怔神，便问：“浅浅，你怎么了？”
楚雪姠扯回思绪，抬眸就撞进祁云榭月亮一般干净的眸子里。
她看着，喃喃自语：“要是我先遇见的人是你，该多好……”
声音太轻，被淹没在了周遭的嘈杂里，祁云榭没有听清。
他正想靠近一点，人群却安静了下来。
两人望去，只见秦音众星拱月般走到了院子中的蛋糕前。
而她的身边……正是一晚上都没出现的季槐。
旁边有人低声议论：“这秦家的小姐和霍氏集团的总裁站在一起，真是郎才女貌啊。”
郎才女貌吗？
楚雪姠看着，心脏微微收缩。
她有些心不在焉，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祁云榭悄然离开。
一片祝福声中，秦音切好蛋糕，然后举起了酒杯：“感谢大家今天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，不过今天晚上，除了我的生日之外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一道光就穿过庭院，直直地打在了楚雪姠身上。
楚雪姠怔在原地，眼底满是茫然。
紧接着，面前的人群倏地向两边退去。
只见尽头，一身黑色西装的祁云榭身姿颀长，缓缓走来。
看见他怀中的那束红玫瑰，楚雪姠便一瞬明白他要做什么了。
起哄声中，祁云榭在楚雪姠面前站定。
他脸颊上染着霏霏的红，声音依旧温柔却掩不住紧张。
“浅浅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你……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？”
楚雪姠撞进祁云榭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，他的眼里满是期待。
她看着，有些手足无措。
拒绝吗？可是在场的人太多，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祁云榭。
只能先答应下来，然后再私下说清楚了。
犹豫片刻，楚雪姠深吸了口气。
然后，接过了祁云榭手中的那束花。
看着人群中的祁云榭将楚雪姠紧紧地拥进怀中，季槐的心像是被生生撕扯开来，鲜淋漓。
身边，秦音微微抬起头看向她，声音含笑。
“深寒，你看他们两个多配，就像你和我一样。”
季槐眸色一冷，眉宇间冷峭地像是能掉下冰渣：“这就是你说的惊喜？”
他嗓音冷漠，像是结了冰一样。
秦音的笑凝在了嘴边。
片刻，她敛了些笑意：“霍阿姨说你最近在帮楚雪姠挑选合适的男朋友，正好我这个弟弟喜欢她，人又不错。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难题，你不高兴？”
“还是说，你还惦记着……”
“秦音。”季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，语气警告，“我说过，我的事和你没关系。”
话落，他收回视线，转身便走。
看着季槐毫无留恋的背影，秦音咬住嘴唇，双手紧攥，指甲都嵌入了肉里。
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自己？
秦音怨恨的视线落在楚雪姠身上。
看着还抱在一起的两人，她又缓缓勾起了嘴角。
没了楚雪姠，季槐……迟早会是她的！
另一边，在表白被答应之后，祁云榭就被旁人以庆祝的名义拉去喝酒。
楚雪姠抱着玫瑰花独自坐在角落，始终坐立难安。
她想着晚些和祁云榭说清楚。
但宴会结束时，他却喝醉了。
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站不稳还喃喃着说要送自己回家的祁云榭，楚雪姠觉得头愈发的疼起来。
秦音让人把祁云榭扶回房间，又喊来司机要送楚雪姠回家。
楚雪姠心乱如麻，正想一个人静静，便拒绝了。
离开秦家，楚雪姠独自走在路边。
暗橘色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，显得格外寂寥。
她怀中还抱着祁云榭送给她的那束花。
娇艳欲滴的红玫瑰，代表他对自己的爱意。
可是她……
楚雪姠停下脚步，眉心皱在一起，握着花束的手缓缓收紧。
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，由远及近。
紧接着，喇叭声穿透空气。
楚雪姠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转身看去。
入目便是一辆熟悉的宾利，再看车牌号——沪A·1108。
是季槐。
他不是早就离开了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
驾驶位的车窗被摇了下来，熟悉的冷漠声调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响起：“上车。”
楚雪姠抿了抿唇，垂眸走过去上了车。
她以为季槐会说些什么，但他却是一言不发，直接启动了车子。
一路上，两人都没有任何交谈。
车厢内一片沉寂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。
楚雪姠侧眸看了季槐一眼。
他的身影映在夜幕里，一双眸子也被黑夜浸染得漆黑，幽深不见底，瞧不清任何情绪。
她悄悄挪开视线，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在她眼中流转。
半小时后，车子停在了楚雪姠公寓的楼下。
但楚雪姠却没有动，她知道季槐一定有话要说。
沉默了半晌，季槐转眸瞧她，目光不似往日清淡。
“你喜欢祁云榭？”
闻言，楚雪姠淡淡一笑，轻声开口：“阿榭他温柔优秀，家世显赫，对我也是偏爱……”
季槐眉心微蹙，冷冷地打断了她：“我问的是，你喜欢他吗？”
楚雪姠顿了丽嘉顿。
片刻，她看向他，眼神平静。
“合适比喜欢更重要。”
“这句话，是小叔告诉我的。
话音落下，车厢里再次归于寂静。
季槐紧紧地盯着楚雪姠，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他感觉身体的温度被尽数抽离，仿佛呆在冰天雪地的极川。
而心脏传来的疼痛，好似被万箭穿透一般。
但尽管如此，季槐的脸上没有出现一点变化，还是面无表情。
这场凌迟，除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。
季槐怎么也没想到，当初他为了和楚雪姠保持距离说出的话，如今也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。
久久的沉默之后，楚雪姠别开眼，语气淡淡道：“我还没恭喜小叔，终于和秦小姐情投意合，看来霍奶奶的心愿很快就能完成了。”
季槐眉心微蹙：“我和秦音？”
楚雪姠笑了笑，却不再继续说。
她拉开车门：“小叔，早些回去休息，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
说完，楚雪姠下了车，抬步走进公寓。
车门砰的一声关上，却像是狠狠砸在季槐的心上。
好疼……
原来看着心爱的女孩被别的男人占有，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。
季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。
他打开指纹锁，推开门入目便是一个被光笼罩的无尘箱。
而无尘箱中，挂着一件婚纱。
这件婚纱，正是楚雪姠当年为自己设计的那件！
三年前，季槐在楚雪姠离开上海之后便赶去了她的工作室。
他让助理出面买下这件婚纱，此后便一直放在家里。
楚雪姠离开的这三年，每当他难耐心中的思念，就会坐在客厅里看着这件婚纱。
有时候，甚至会看上一整夜。
季槐瘫坐在沙发前，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婚纱。
耳边突然响起楚雪姠的声音：“我也想结婚啊，我婚纱都准备好了……”
心脏狠狠一疼。
季槐仰头将罐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尽，手指一松，啤酒罐掉落在地上，发出极其清晰的一声。
酒意慢慢侵蚀理智，慢慢地麻痹了神经。
季槐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，寒意从背脊侵袭进来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透了。
他看着天花板渐渐失神。
如果可以，他何尝不想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？他何尝不想给楚雪姠幸福？
但是横在两个人中间，阻挡他们的是两个家庭。
季槐别无他法，只能掩藏自己的爱意。
就算他的爱意被楚雪姠发现，他也只能推开她。
客厅中，一片寂静。
季槐深吸了口气，拿起手机。
抬起时屏幕自动亮起，上面十八岁的楚雪姠笑容灿烂，美好地想让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。
他深深看着，缓缓抬起手指想要触碰。
可刚碰到，屏幕却熄灭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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